愛情裡,最美的部分在哪裡?
這句話,在千百個人心裡,會浮現千百種畫面跟回憶。在愛情裡,每個人都有奮不顧身的經驗,或者有想奮不顧身的衝動,但是這些是否會成就愛情的美好?
「梁祝」裡,祝英台最後爲梁山伯投墳,雙雙化蝶,觀眾不勝噓唏,因為這是愛情的淒美,為了守住對愛情的堅貞,即使丟了生命都在所不惜。
但我不禁想著,以祝英台的個性,可以為了爭取唸書,不惜喬裝欺騙老爸,說服老爸讓她變裝出遠門,基本上,除了千金小姐的嬌縱外,她應該是屬於:對自己想要的權益、自身的自由,會不惜想盡辦法爭取的聰明女子。也因此在之後才有機會獲得,她的初戀,也是唯一一次的自由戀愛。
所以在她知道必須在非自願的情形裡下嫁到馬家時,她同時失去了愛情,還有更重要的自由(因為老爸鞭長莫及,罩不了她!)。在這種交相煎熬下,她選擇壯烈地結束自己生命?在這裡用問號,因為我不這麼想的。在電影裡,祭墳時,突然狂風四起、天搖地晃,一道閃電把墓劈開,在眾人來不及反應時,英台一躍而入(還是因為站不穩,摔進去?),之後墓合起,墳上蝴蝶雙雙飛舞,這符合了「生未同衾,死同穴」的戲劇效果。但在實際狀況,如果不是這樣,而英台也沒在墓碑上一頭撞死呢?是不是會乖乖地上花轎,嫁到馬家?或者像在電影「天下無雙」裡的長公主一樣半路脫逃?
在「樓台會」這一段,顯露了許多微妙的情緒(http://tw.knowledge.yahoo.com/question/?qid=1106110100798,這裡有唱詞的內容,想看梁山伯哭得多傷心的,請自己去找片子來看嘿!)啊!爲什麼說山伯哭得很傷心,而不是兩人哭得很傷心?英台ㄋㄟ?英台沒哭嗎?英台哭了,但哭的原因不同,所以傷心程度不如山伯。如果這對英台來說真是刻骨銘心的愛戀,應該在山伯說:「沒想到我特來叨擾酒一杯!」時,轉身跳樓以明心志。但英台沒有!
在這時,其實英台對於未來已經有定見,爭取無效之後,已經決定接受命運的安排嫁進馬家,跟山伯之間的情愫,也只能放在心裡,當作回憶,即使當不成夫妻,也希望能保持當初同窗的相知相惜。這對英台來說,才是最美的部份,即使嫁的不是愛的人,未來的日子也不知道如何?不管要不要認命?曾經擁有過這樣的經驗,就是一種對靈魂的慰藉。
反觀山伯呢?這個愣頭呆,直到師母告訴他英台是個女生時,才知道原來之前十八相送裡的過程,都是英台的告白。他的愛情,是在得知「英台是個女的」之後,才開始萌芽的。如果不是,而是在同窗時期,就已經對英台有情愫,耶!那就….。 所以在他趕到英台家的過程中,心中愛情的幼苗是不是長成了大樹了?我不知道,不過,在樓台會裡,我卻看到他對英台的試探:都已經知道九妹是英台,還要英台自己承認。聽到英台已經許給馬文才後,開始不甘:拿出互贈信物要脅。看出英台已經有決定,開始耍賴:說心病無藥醫,自己活不久了。
我無意嘲弄梁山伯的悲情,但這的確是我嗅到的訊息。
如果說,這故事可以重新來過,想想,如果祝爸爸因為心疼女兒,決定悔婚,讓英台嫁給梁山伯,那我們可以預測的有:
1. 山伯身子骨太虛,床第生活可能不圓滿(性不是”最”重要,但是卻”很”重要)。
2. 山伯沒考上狀元,所以英台必須適應當個黃臉婆(不過祝爸爸可能會施以援手,這得看梁先生的骨氣如何?)。山伯也可能因為不得志,找英台出氣,而英台也只能因為這是自己的選擇,忍氣吞聲。
3. 山伯金榜題名,名利雙收,英台錦衣玉食,但也可能面對山伯納妾的問題,免得山伯被笑是妻管嚴。
4. 山伯名落孫山,當官不成當老師,跟英台平凡安穩,縱有紛紛擾擾,因為畢竟是爭取來的愛情,彼此珍惜,所以攜手終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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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祝爸爸執意要英台嫁給馬文才呢?那又有什麼可能?
1. 既然英台聰明伶俐,搞不好也馭夫有術。馬文才雖被形容為花花公子,但怎知他不會爲英台收心。
2. 既已嫁的不是自己愛的,沒了愛情,就從個人成就獲得滿足。想來以英台的機警才智,加上識時務,如果還具備高超的人際手腕,搞不好可以成為另一個王熙鳳。
3. 總之,我不認為英台嫁給馬文才後,會當個每天哭哭啼啼,惹人厭的閨中怨婦。
以下點點點
故事當然不會這樣寫,因為太平淡,平淡的故事不會被流傳。被流傳的,一定要有血有淚、有悲有喜、有生有死、有犧牲、有救贖(咦?誰的生命裡沒有這些,哎呀!不管了!)最重要的,要有爆點,越震撼、越出人意表越好。
小時候不懂事,看梁祝、聽梁祝時,從樓台會開始,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。我想很多人爲這齣戲哭,是因為投射在自身裡對愛情的渴望,卻又不可得的傷感。所以樓台會是爆點,因為預知死亡的來臨。祭墳是高潮,因為生死相隨。當看到蝴蝶從幕上翩翩飛起,聽著片尾唱著「彩虹萬里百花開,蝴蝶雙雙對對來,地老天荒心不變,梁山伯與祝英台」,似乎所有的不滿足都獲得救贖。
現在想想,爆點只有一個:投墳!心裡會罵著(不敢罵出口,是因為會被人家說不解風情):媽的!搞什麼啊?這麼聰明的女人,怎麼會幹這種傻事?所以我寧願相信她是因為哭得頭昏腦脹,站不穩,摔進去的。
梁祝電影裡,只有一個主角:祝英台,描述的是一個女子對於自由的追求,但是否妥協?因為化成蝴蝶了,無從得知。梁兄哥,只是配角,襯托出英台的思想獨立(電影裡的開頭跟結尾,可都沒有梁兄的影子喔!)。最可憐的,祝爸爸跟祝媽媽,一心疼愛女兒,想讀書,就去。即使婚姻,我想他們應該認為是最好的安排,以女兒的天份,嫁進馬家,也不會委屈,總比嫁給柔弱的梁山伯好。沒想到還是落得白髮送黑髮,心碎指數絕不輸吐血的梁山伯。
相較於同類型的電影,Barbra Steritsand早年執導、主演的「楊朵」 (Yentl,1983),更得我心。或許有人會說,那是在西方,不過,不要忘了,對女性的壓抑,東西皆然,西方即使至今,仍對女性諸多制肘。
所以,在愛情裡,到底什麼是最美的?依然沒有標準答案,但是如果你曾經擁有這份美好,把它存在靈魂銀行裡。不要讓不甘心、憤怒、怨恨、盲目、傷害侵蝕它,不要讓她轉到心靈地下室裡的停屍間。這些美好,不一定會讓你的生命發光發熱、熊熊燃燒,但是在你寒冷時,可以在某個角落溫暖你的心,讓你記得,你曾有愛的能力。
我胡說八道,可別聽我的!
suzi